【嘉诩】醉生
郭嘉在歌楼里醉生梦死的时候，贾诩真的死了。
毫无征兆的，或者说只是郭嘉没有在意罢了。
烟管里亡郎香的香烟飘飘袅袅，含糊了视线。郭嘉躺在软塌上和女孩们调笑，偶尔的他眼眸掠过门口，再不着痕迹的移开，没人会留意到他眼里闪烁过怎样的情感。
外面在下着雨。
伴随着雷鸣倾盆而下，街道上原本稀稀落落的人也逐渐消失在远方，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人来赎他了。
郭嘉歪歪倒倒的躺在一群女孩中间，听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八卦，眯闭上双眼偶尔也跟着附和几句。
直到他听到几句……
“咦，之前那个瘸腿郎君怎么不来找郭奉孝了？”
“还用说，一定是不要他了呗！”
“啊？？你们真的没听说吗……”
“荀氏那边死了个人，听说死的就是个瘸子……好像叫什么……不会就是那个瘸子…啊，郭奉孝你干嘛那样看我！”
……
郭嘉睁开眼看着那个说荀氏死人的歌女，平时怠惰的声音带了一些清明，“……死的人叫什么？”
“好像叫什么诩……哦对，贾诩！听说是荀氏公子的门客，腿疾发作昨天当夜就去了。”
“啊……是吗……”
郭嘉愣了一会，连手里烟枪脱落于手发出“当啷”的声响都没什么反应，还是一个歌女推了他一把，他才轻轻笑出声，起身倒了杯酒入喉，只是有些心不在焉，有些酒洒了出来。向女孩们解释道。
“文和啊……他的名就是诩呀……”
一瞬间万籁俱寂。只有外面的雷雨声。
女孩们全部面面相觑，这是从未有过的冷场。
有女孩回过神，立刻指着郭嘉道，“好你个郭奉孝，负心汉！你的…你的情郎都死了你还赖在酒楼里不出去！”
“可他不是我的情郎啊。”郭嘉眉眼有些无辜。
贾诩是恨他的，他的腿也是因他而断，所以他怎么可能是情郎呢。
有个词怎么说的，对，同性恨。
“那他一定是你的心头肉了！”不知是谁又说了这一句，顿时引来了七嘴八舌的附和，郭嘉第一次觉得七嘴八舌的女孩声音有一些刺耳。
“好了好了，如果贾诩听到，定是要杀了我的。”
郭嘉终究不信贾诩已经身亡的事。明明前几天，对，还是前几天，他和贾诩还曾“交颈而卧”。
明明他才是病痨鬼啊，贾诩命中注定是能长命百岁之人。
他重新躺在一堆脂粉味里，又陷入了醉生梦死。
他好像梦回了辟雍学宫的时候。
身边歌女变成了辟雍的女学生们，面前站着一个小古板学弟，贾诩。
“奉孝学长，该回去了。”
“不要这么无趣嘛文和，来，一起啊。”
……
贾诩学生时代的面容有些久远了，再次出现的是被荀彧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贾诩。
荀彧双手染血，身上的衣袍也破烂的如同从地狱一同爬回来的恶鬼，他紧紧抱着破碎的贾诩，一步一步，越过郭嘉。
郭嘉向他们靠近几步，“阿和……”
只是他没有抓住任何一片衣角。
荀彧的声音依旧温润如兰，但却好像空洞的失去了灵魂，“奉孝身体不好，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身后传来荀氏侍从的惊呼声：“郭公子？郭公子！不好啦！郭公子晕过去了！啊！还吐血啦！”
荀彧没有回头。
相比郭嘉，他更在乎贾诩。
“文和，对不起。”
那时的郭嘉记不清他是怎么回到的颍川，他只记得壶关的硝烟将贾诩的眼睛染成血色，他满脸都是血泪，质问着为什么看不起他……为什么不让他做那枚弃子……
可是当时贾诩离开前夕，郭嘉在远处望着壶关如血的残阳，又枯坐一夜，最后快马加鞭跌跌撞撞跑到荀氏找到荀彧，他好像才明白，因为不舍，因为在意，因为他不舍贾诩去死。
……
郭嘉一梦便是天亮，雨竟也是下了一夜。
身边早已没人了，他咳了几声，呢喃着真是无情，心头肉几个字眼。
他找到烟枪重新点燃，等待着什么。
难得的他没有找歌女来，只是自己坐着等，约莫一个时辰，他等来了……荀彧的侍从。
侍从恭敬的捧着一抹孝，“公子说不得打扰郭公子要事，但既然郭公子现在无事那便去看一眼贾先生的灵柩吧，公子说也算全了辟雍的三年同窗之情。”
郭嘉看着那抹刺目的白色，一时没有动作。
“……”
侍从有些无奈，“郭公子，莫要耽误了出殡时间，公子正等着你呢。”
“啊……劳烦学长等候了。”郭嘉的双眸重新含上笑容，“那请带路吧。”
随行的其他侍从忍不住在身后小声耳语。
“这郭公子当真是没心没肺的人……贾先生死前也要等待的便是这种风流成性的病秧子？我们公子有什么不好？……”
“这便是‘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’吧，这样子的病鬼最是拴不住了……”
“唉……曾经的辟雍三贤，如今……罢了罢了，都是往事……”
侍从们的声音随风消散在远处，郭嘉走在他们身前却听的清楚，雨过的风有些寒凉，几天躺在室内的身体突经风吹，他忍不住的咳了起来，本就不算健康的脸色现在看来倒真像要随时病死了。
荀府的路是他们走回去的，郭嘉赶到的时候已经要为贾诩钉棺了。
看到郭嘉来荀彧示意钉棺暂停。
灵堂的纸钱飘落在郭嘉身上，像是也要为他举行葬礼，他无言的站在了棺桲面前，曾经话最多的人在看到昔日同窗的尸身时竟也能无言。
阿和其实一点没变。
永远都是那张小古板的脸，只是这张脸再也不会露出任何神情了，哪怕是对他的恨。
郭嘉突然向前又跨了几步。
柔和的眉眼全是情意，只是头发垂下外人看不到，他俯身贴近贾诩冰冷的脸耳语，“阿和……只要你醒来，我就让你当英雄好不好，你想知道的，我也都告诉你。”
可是贾诩如何给他回应呢？
他已经死了，就算恶心也恶心不回了。
荀彧只是云淡风轻的看着，在郭嘉抬头后才又说道，“文和去前曾说黄泉此去，不愿再与任何人相见，尤其你我。奉孝怕是不能如愿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郭嘉有些怔愣，“很明智的选择……”
“不对吧荀学长……”人群里冒出一颗脑袋，是庞统。
“我明明听到的是……”
突然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，在看到荀彧的目光后脑袋缩回了一人身后，正是广陵王。
见所有目光都看到自己身上，广陵王只好清清嗓子，“庞统还是孩子……自是不会骗人。”
一下子人群沸腾了，都好奇贾诩死前到底说了什么。
人群立刻分成了两派，一派支持荀彧，一派支持广陵王和庞统。贾诩的追悼会突然染上了一些诡异的火热。
荀派A：“令君乃是贾先生的挚交，怎么会骗人呢？”
广派A：“此言差矣，我觉得贾先生的遗言和郭奉孝有关，但未必是死生不愿相见之类的话……俗话说的好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。”
荀派B：“得了吧，贾文和可恨死郭奉孝了，咱们令君才是他心中一点白……”
钉棺的走不是，留也不是，只好加入了广派和荀派吵架。
眼看事件发酵，庞统立刻准备开溜，突然被搭上来的一只手按住，身后传来郭嘉笑眯眯的声音：“小凤凰，要去哪里呀？和学长说说你偷听到了些什么好不好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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壶关事件之后，贾诩被荀彧带回荀府，总是在夜里翻来覆去的被腿伤折磨，有时疼狠了他也会啜泣，然后还会喊着郭嘉的各种昵称，奉孝，奉孝学长，阿孝……
从没提起过荀彧。
而荀彧有时站在廊下静静听着，直到贾诩睡着才进去替人掖被子擦眼泪。
贾诩其实早就死在了壶关一战，荀彧挖烂了手也留不住一个想死之人。
他的腿伤一直在复发，根本无法治愈，支撑他的，是对郭嘉的执念。
可郭嘉不理解他的执念，也从没给过一个解释，他就是一个连弃子都不如的弃子。
贾诩总是暗暗的憋着这口气，时间一长，他疯了。在被荀彧带回后，他成了荀氏的挂名门客，而郭嘉依旧泡在各个歌楼。
有时候贾诩真的累了，不想去捞他了。
郭嘉根本看不起他，凭什么，就算是弃子，他也要去添堵，去毁了郭嘉找英雄的所有机会。
贾诩又这样说服自己，拖着病痛的瘸腿，再把郭嘉从各个歌楼里赎出来。
贾诩最后一次赎郭嘉，就是他死前的前前天。
郭嘉喝的烂醉如泥，在女人堆里信口雌黄。
“颜良文丑……会被关羽斩落马下……”
“荀彧最后会自尽……”
“曹氏会真的绝于三代，最后的赢家是司马……”
贾诩立刻想冲进去狠狠甩郭嘉几个耳光，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。
但下一刻他顿住了。
里面有人趁郭嘉醉酒满口胡话问了郭嘉这样一个问题。
“你爱的人他会在哪里。”
“啊？”郭嘉微微睁开眼，迷离的眸子望着门外，嘴角露出笑容，“现在……就在门外啊……”
门外现在只有贾诩。
立刻有人起身来看，一下就撞见脸色阴沉的贾诩。
贾诩走了进来，脸色却恢复了学宫里的那种古板无趣脸，“奉孝，该回去了。”
“啊……是文和呀！”郭嘉拉住贾诩，贾诩重心不稳，一下被他带到了自己怀里跌落到软塌上。
众人秒懂，一下散了出去，还贴心的关了门。
贾诩差点绷不住要掐死他的冲动，“学长还在等我们。”
“阿和这么喜欢荀彧学长吗？总是半句不离他的，我好伤心。”
“郭奉孝你滚！”贾诩面色陡然癫狂，用好的那只脚将他踹开，郭嘉一下懵了。
“阿和你刚刚是不是变脸了，好可怕啊。”
“……没有，你看错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不过那样的文和我也喜欢……因为都是文和啊……”
郭嘉突然朝贾诩贴近，温热的气息和着胭脂与亡郎香的香气铺面而来，贾诩一愣，立刻去推他，但郭嘉眼眸迷离，似乎是喝醉了，牢牢钳制住了他，“阿和别生气啦……不就是一条腿吗……你如果那么想要，我把我的给你不就好了？不要生气了……”
贾诩看着郭嘉，有些气血上涌，到现在他都以为他是对此才耿耿于怀？！“呵，奉孝啊，我只是腿瘸了不是耳也聋了……你还记得自己说的话吗，不就是弄断我一条腿至于吗。”
“是啊，不至于。”
说罢贾诩狠狠拂开他，却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嘟囔，“不是的……我……”
郭嘉好像要说什么，但突然一下直接被贾诩推倒在地，脑袋晕晕乎乎，嘴里的话变成了痛呼。
贾诩理了理衣襟，又狠狠踹了他几脚，“我就不该来，你就烂死在这里吧。郭，嘉。”
郭嘉因为酗酒过多，加上本就脆弱的身体被贾诩一顿摧残，他真的晕死了过去。
再醒来，他只想着下次贾诩来找他他再好好说清楚，然后他就忘了。
直到，死别和他好不容易想袒露的解释一起错过。
……
“文和真是残忍……学宫的时候，他就总是这样让我……”
“学长……奉孝学长？你真的没事吗？脸色突然更差了！”
庞统吓了一跳，他还什么都没说，郭嘉眼看就要一幅不行的样子，他可不想一天之内送走自己的两个学长啊！
“那……那我说了……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前日，庞统来颍川消暑，荀彧作为他的学长自是邀他来荀府小住，想来也不好意思不去见另一位学长，可荀彧的管家以贾诩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庞统的探望。
庞统没多想什么，还是夜半消食的时候看到在外徘徊的荀彧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。
荀彧在一间独立小屋处停留。
最后他还是走了进去。
庞统立刻翻墙跳下，快速溜到窗户下悄悄在窗纸上戳个洞望进去。
然后他就看到了贾诩……眼里流出淡红色的血泪，抓着荀彧的手如同濒死的鱼回光返照，嘴里念叨郭嘉如同疯魔一般。
“学长……学长……奉孝又逃课了……我去抓他…去抓他！可是……我的腿好痛啊……我走不动了……学长……”
“学长……我该怎么办？郭奉孝丢下我……我是弃子！为什么！……为什么我不配！你们为什么要从壶关把我带回来！”
贾诩眼睛近乎失焦，他看着荀彧在质问，又好像不是再质问他，他跌跌撞撞推开荀彧，翻身滚下了床，手胡乱的抓向拐杖，可腿伤一直都没好，上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
他居然连拄着拐杖走路的力气和支撑都没有了，只有嘴里还在字字句句，凄切至极。
“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郭嘉，郭奉孝，我要是死了我也一定会拖你一起下地狱……你别想留在人间……”
“好了，贾诩。”
荀彧想去搀扶他起来，但贾诩好像真的疯魔了，他歇斯底里的怒吼，“凭什么……凭什么你还留郭嘉在身边！”
荀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扶住贾诩的肩膀，“如果奉孝不在，你不会留在此处不是吗？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文和，你对奉孝是怎样的感情你知道吗，还有我对你的情谊你又是完全不知吗，文和啊，你怎么会不懂，只是你不去看，不去看我，不去看你的真心。”
荀彧叹息，抽出手绢擦拭手上的粉，在他面前露出狰狞的双手，这是为了留住他贾诩而伤的手。
“每到雨夜雪天，我的手也和你的腿一样会疼，会溃烂，而奉孝不会。”
“这些你有看到吗。”
偷看的庞统被这些发言惊吓住了。
荀学长喜欢贾诩学长？贾诩喜欢奉孝学长？奉孝学长喜欢…喜欢四处留情？
贾诩有些茫然，血泪落下，荀彧的面容有些模糊。
“因为不喜欢才会无视。”
“因为喜欢才会太在意，在意到恨他。”
“但郭嘉如果在意你，他就不会不来看你，自壶关之后，他何时主动来见过你。”
是啊，郭嘉从来都是不在意他的。
贾诩悲戚的笑声回荡在屋内，而荀彧的声音没有停下，突然天边乍现一道惊雷，接下便是大雨滂沱掩盖了后面的对话。
贾诩终究耗尽了所有的气力，不再挣扎。
他躺在荀彧怀里，却不去看他，而是看向远方，去看向武威，看向了阿爹阿娘熬成白发还在等待着他学业有成归来平安归来；看向了他永不得愿的壶关遗址，他亲自插上的旌旗被铁骑踏破如同苟延残喘的他一样；看向了过去的颍川岁月，他与荀彧郭嘉三人煮酒听雨，谈及抱负；看向了在歌楼的郭嘉，对他轻飘飘的谈及：不就是弄断了他一条腿，至于要死要活吗？
……
还有太多太多贾诩在意的事，最后眼前的事物都变成郭嘉，和过去曾意气风发的自己，他们曾携手过，却没心意相通过。
现在俩人的孽缘将这样戛然停留在此生，此世，此刻。
——————
郭嘉又抽上烟了。
他拍了拍庞统的小脑袋，“知道了你玩去吧。”
“啊？学长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有什么事？荀学长说的其实不错，我和你的贾诩学长啊……此生就是这样了。”
庞统一步三回头。
郭嘉就那样不甚在意的抽着烟，一个人萧条的站在那，有些寂寥。
……
送灵是荀彧去的，郭嘉没跟去，他同众人说是害怕自己追随故人一起去黄泉了。
当然没人信。
最终人走的只剩广陵王一行人。
“郭嘉你真的不去送送贾诩吗？”
“世上多少生离死别，殿下，不是每个人，都送的完的……”
他又想朝广陵王吐烟，结果被随行的张辽一顿暴打。
郭嘉被打晕了过去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，他拍拍身上的灰尘，寻着白天灵车离去的辙痕方向走去。
路真长啊，也好冷。
郭嘉拢了拢衣服，路上又买了酒暖身。
可酒喝了，非但没有暖意，还是全身冰凉，不知这样浑浑噩噩走了多久，他终于看见地上未燃尽的纸钱，抬头看去。
武威贾诩君之墓。
突然的，他跪了下去，用手去扒地上的泥土，扒不动他就用手指使劲去挖，碎石割开他的手指，鲜血渗进土里。当时荀彧的手也是这样坏掉的吧。
“阿和……阿和还没出来……”
郭嘉实在手疼的紧，他就又用烟枪去挖，最后烟枪折在了里面他好像才恍然大悟：“是啊……这里不是壶关，我带不回你了……”
当年贾诩断腿，郭嘉气血攻心差点一道死在壶关。
但万幸，贾诩还活着。
可是，当年荀彧能带回他，现在他就是掘地三尺，断手断脚也无法带回贾诩了。
“贾诩，壶关之事是我抱歉。是我私心，可若是知道这般结局，我或许当时宁愿你死在壶关，至少你与我终于心意相通，你成为了拯救天下的英雄，我失去英雄。”
郭嘉将酒壶的最后一滴酒饮尽，叹息，“哎呀，哪像现在……你我都无法再有牵挂。”
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。
郭嘉踉踉跄跄的站起，一夜之间他的发尾竟然染上了一层白色，如同抽去生息。
……
郭嘉隐居在了靠近凉州的山野村林，这里离贾诩的故乡武威很近。没想到远离乱世他的身体反而好转，纵然依旧病病歪歪，他还是熬了好几年才濒近弥留。
来送他的也是荀彧。
但郭嘉却提了一个让荀彧尴尬的要求。
“学长，奉孝本该魂断异乡，草草葬于无人荒野，但贾诩替我成了短命之人，我死后也无法心安理得葬于阳翟祖坟，便劳烦学长将奉孝的尸骨与贾诩葬在一起吧。”
“郭氏不会允许的。”荀彧答道。
“学长真是的……”郭嘉无声的笑了几下，但语气里好像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，“没办法……谁让……我注定比学长早死呢？生无法同衾，死后当然要同穴而眠呀……如果学长还当我是心头肉的话，就咳咳咳……让我如这最后的愿吧。”
公元207年，郭嘉重病逝世。
荀彧依郭嘉要求，将他的陵寝安排在了贾诩的墓旁。
……
郭嘉猛地睁开眼。
入眼的便是贾诩含满愠怒的红色双眸，以及熟悉的黑色眼妆。
“今天晚上……不许回来睡觉……滚！”
下一秒，郭嘉还没回过神就被一脚狠狠踹下了床。
“阿和，你果然是我唯一的心头肉！”
“郭奉孝你傻了吧你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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